在漳州长泰区博物馆的橱窗里,静静地躺着一只不起眼的小茶壶,白瓷质,壶身为梨状,一面饰山水画,一面有行书款识“红杏村中酒,蒙山顶上茶”。小茶壶虽然普通,却深藏着一个感人的红色故事。
中央红军赠送给张祖黄医生的小茶壶(长泰区委史志研究室 供图)
1932年4月24日,中央红军进驻长泰。
为安抚群众,红军进城后,立即着手开展革命宣传。4月25日上午,红军罗营长趁圩日在长泰圩场召开了千人群众大会,宣传红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各项政策,宣传共产党反对帝国主义侵略,愿意联合国内各界人民、各方军队一致抗日的主张,吸引了很多赶圩的群众。
罗营长是龙岩长汀人,讲普通话,群众听不懂。这时一位积山村赶圩的农民,建议去找在市场边开西药店的张祖黄医生当翻译最合适。因为张医生为人真诚热情,还会讲普通话。
罗营长诚恳地请张祖黄医生帮忙:“张医生,红军都是贫苦人出身,是为穷人打天下的军队,我们都是外地人,不会讲长泰的方言,要跟群众讲话,麻烦您帮我们翻译翻译。”
张祖黄医生毫不犹豫地答应为红军当翻译。罗营长面向群众讲道:“去年9月18日,日本占领了东北三省,国内各路军阀各立山头,保存实力,互相观望。国民党当局提出‘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置民族危难于不顾。红军号召全国各族人民团结起来,一起抵抗日本帝国主义……” 罗营长讲话铿锵有力,满腔的爱国热情,感染力很强,翻译的张祖黄医生深受感动,也讲得慷慨激昂。因为对国家的生死存亡感同身受,会场上群众的爱国热情高涨,大家高喊口号:“全国人民团结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经过宣传,人民群众知道大家要团结起来抵抗日本的侵略,学校里唱起了抗战的歌曲,工商界开展抵制日货的活动。
罗营长讲话结束后,便盛情邀请张祖黄医生到红军驻地,打算热情款待。虽然罗营长再三邀请,但张祖黄医生都婉拒了。罗营长看到张祖黄医生着急回去坐诊的样子后,也就不再坚持,随后拿出了一些银元,对张祖黄医生说:“感谢您今天为红军当翻译,辛苦了。这是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张祖黄医生激动地回答:“红军替穷人打江山,帮我们穷人翻身过好日子,领导人民抵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命都不要,我做个翻译是应该的。如果是为了钱财的话,我就不给你们当翻译了。”
罗营长看到张祖黄医生那坚定的眼神也就不再坚持了,感慨地说道:“人民群众这么支持,何愁赶不走日本鬼子。”接着,罗营长拿出一件玲珑古朴的白瓷小茶壶说道:“您这次翻译立了功,我们红军有纪律,也不能让您白忙活,这个茶壶就送给您做个纪念吧,红军不会忘记你们的支持的!” 旁边的群众也纷纷帮腔:“首长给你的东西你就收下吧。”张祖黄医生看到罗营长的一片诚意,就收下了这个小茶壶。
红军完成各项任务后,于1932年5月中旬离开长泰,赶赴石码参加红四军整编大会。红军撤离后,国民党匪军卷土重来,杀害了许多曾配合红军开展工作的地下党成员和进步青年王古炳、杨掰、张镭等人,同时派兵要逮捕敢于给红军当翻译的张祖黄医生。万幸的是,张祖黄医生曾经救治过的一个患者,意外提前得知消息后,感念他的恩德,及时通知张祖黄医生。张祖黄医生连夜带着全家老小逃往厦门、龙溪县东美乡等地谋生。一家老小流亡异乡多年,直到占领长泰的国民党匪军覆灭后,才重新回到长泰开馆行医。在那段颠沛流离的岁月里,张祖黄医生一直把罗营长赠送的小茶壶带在身边。
新中国成立后,张祖黄医生曾被选为长泰县第一、二届各界人民代表大会委员、第二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他一生行医数十载,救死扶伤,恪守医德,助人为乐,经常免费为穷苦人看病,减免穷苦人的医药费。在和平年代里,张祖黄医生每每回想起给红军当翻译的往事,就会教育子孙后代“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你们要永远跟党走”。1980年,张祖黄医生去世,他的老伴卢淑英毅然把这件珍藏多年的小茶壶捐献给长泰政协文史资料组保存,后来又由文化馆负责保存。1987年10月,这个珍贵的小茶壶由长泰博物馆收藏并展出。
一只小茶壶,礼轻情义重,见证了革命战争年代军民鱼水情深的感人历史。